最近他總是在這個時間醒過來，翻開床頭櫃上的鬧鐘：凌晨四點。
周圍非常安靜，除了偶然呼嘯而過的車聲之外，完全的安靜，
通常他會睜開眼睛，維持醒來時的姿勢，就這樣看著天花板發呆，
花個五分鐘，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再睡著一次，通常都不能。
穿好衣服，前幾次還不知道，但現在已經懂得再加一件薄外套，
這個時間的夜風很涼，騎車會有點冷，感冒的話就太愚蠢了。
每次的路線都不太一樣，但出了家門以後一律先往東騎，全挑大條路，
一手把煙藏在踏板上方，一手催油門跟按煞車，
大概抽完三根菸的時間，掉頭往西走，但是不走原路，開始鑽小巷子。
向西通過隧道之後繼續走，沿著本能騎到夜市附近，停車，
坐下來吃ㄧ盤炒羊肉，配兩碗白飯，很像是某種早餐，又很宵夜的感覺。
吃完以後會再抽兩根菸，這時候大概快沒客人了，倒也沒人趕他，
其實會有喝啤酒的衝動，不過通常會忍住。
這些沒有意義的行為是一種週期，勉強要探究起伏原因的話，
他猜測那是某種心電感應，他的憂鬱跟某人的憂鬱連結在一起，
所以他半夜的時候老是作夢，不是惡夢也不是好夢，只是會睡不著，
那些他自己也無以名狀的憂鬱用奇怪的方式被傳染，擾他清夢，
週期中會沒有任何靈感，懶得跟人說話，不願意出門，因為臉太臭，
他注意到自己在騎車的時候總是皺著眉，也不想唱歌，
自己千方百計想要排解這些憂鬱，但是卻連這是從哪來的都不知道，
別人的憂鬱，就算自己再揪心，也只有白賠的份。
他猜測對方一定也沒有睡好，在那些糾扯錯結的夢裡面翻來覆去，
只是始作俑者醒不過來，倒苦了他這無辜的受害者睡不著，
所以只好騎車出去兜風，吹散那些半夜偷跑進來的憂鬱。
騎車的時候他通常什麼都不想，只想著一件事，
那就是怎麼把這個人揪出來，好好罵個幾句，踢上幾腳，
害得他天天都魂難守舍，落寞潦倒的，
真該好好教訓一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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